重庆正规助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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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山战场,伤员醒来想抽烟,军医囊中羞涩:小妹妹,我没带钱

上世纪1984年元旦,云南玉溪下了一场百年不遇的大雪。天刚蒙蒙亮,在军营养成早操习惯的72医院医生杨晓成,拉开宿舍的门,一股刺骨的寒风吹得他打了一个寒战,放眼望去,白雪皑皑,营房和军营身后的梁王山连成一片。

早餐后,雪停了,太阳出来了,阳光照射在雪地上,发出刺眼的光芒,医生、护士、卫生员和一些住院的病号怀着好奇和激动的心情,跑到操场打雪仗、掷雪球、堆雪人、搞雪雕,共同融入欢乐的海洋。

正当大家玩得不亦乐乎时,突然,高音喇叭里传来紧急集合的号音,全院干部战士终止一切娱乐活动,到操场集合,政委吴跃才宣布,部队进入战备状态,中止放假。

原来,元旦前夜,吴跃才政委接到昆明军区后勤部“命令72医院立即组建野战医疗所的命令”,要求该院立即组建100人的野战医疗所,强化战前训练,听候开赴老山战区担负作战救护工作的通知。

接到军区命令,医院立即召开党委扩大会议,研究组建野战医疗所的具体事项。接着,又召开动员大会,宣布军区和院党委的动员令。

明知战争的残酷和危险,但动员大会后,军医杨晓成、女战士钟惠玲等100多名干部战士的决心书、请战书和遗书纷纷飞进医院政委吴跃才的办公室。

兵贵神速,医院接到组建野战医疗所的命令后,只用1天的时间就完成了“三分四定”工作,组建了以政委吴跃才为带队首长的72医院野战医疗所。接着,野战医疗所紧锣密鼓地开展了以战伤救护为主要内容的战前军事训练。

1984年4月24日,我军这支由医生、护士、卫生员和后勤保障人员组成的野战医疗所逆行战区,出征疆场。

当天上午8时整,天空下着毛毛细雨,喇叭播放着《再见吧妈妈》的歌声,铁流滚滚,数十辆挂着伪装网的军绿色解放牌车队,载着医疗所百名血气方刚的军营男子汉和飒爽英姿的女军人驶出医院营区,奔向硝烟中的老山前线。

【钟惠玲,1984年参加老山作战,被昆明军区授予“模范卫生员”荣誉称号,系老山、者阴山作战中唯一获荣誉称号的女兵】

钟惠玲战场留影

4月25日傍晚,经过两天的急行军,野战医疗所提前到达军区前线指挥部确定的位置——麻栗坡县落水洞某边防团五营驻地。

五营已接到作战命令,全员开赴前线。野战医疗所将利用该营现有营房开,布置成功能齐全,设施完备的一所战地医院。

野战医疗所的位置离即将收复的老山地区的直线距离只有十多公里,部队刚到驻地,就听到了此起彼伏的隆隆炮声。

炮声就是命令,全所人员顾不得吃饭和休息,立即展开战地救护的各项准备工作。

政委吴跃才召开战斗动员大会;分管行政的副所长组织勘察地型,布置警卫警戒;分管医务的副所长立即布置展开战地救护的具体工作。

战伤救治的重中之重是野战外科手术,著名肝胆外科专家、外科主任陈训儒带领数十名医生护士对边防连队腾出的饭堂进行全面的消毒,安装无影灯等外科手术必备的器械和抢救伤员的各种设备,布置了6个手术台。每个手术台由数名医生护士和卫生员组成,这样,医疗所就可以同时开展6台手术,最大限度地为抢救伤员的生命赢得宝贵的时间了。

战争环境下的手术室不像我们现在医院的手术室要求那么严格,设备也简陋得多,6个手术台并列设置,中间没有任何隔断。尽管如此,比帐篷手术室还是要好得多。就是在这样的环境和条件下,外科主任陈训儒带领段朝周、王晋明、刘中道、徐恒旭、李燕清、齐自荣、王孝红、凌云霞等医生护士在这里曾5天4夜没有休息,成功地做了数百台手术,并且无一例出现事故,挽救了史光柱、秦国富、陈洪远等战斗英雄和数百名危重伤员的生命。在连续5天4夜的战斗中。李燕清、齐自荣先后多次晕倒在地,当战友们把她俩抢救过来后,谢绝让其休息的好意,爬起来后又再次投入到抢救战友生命的战斗中。

依照军区的要求,72医院野战医疗所负责伤员前接、救治和后送工作。医疗所根据人员状况,百里挑一,选出谢君集、杨晓成、冯正祥、李正友、朱秀国、张德林等6名政治可靠、战伤救治经验丰富的医护人员组成前接组。由后勤第113兵站运输连调配5辆解放牌汽车作为战地临时救护车,并配备5名驾驶员。

野战医疗所驻扎的这个地方叫落水洞,四面环山,距主战场的直线距离十余公里,距设置在老山脚下曼棍的师救护所的距离25公里,前接组的首要任务就是从曼棍将担架队从火线抢运下来后,经师野战救护所初步处理过的危重伤员接回野战医疗所救治。

从曼棍到野战医疗所临时营地落水洞的文天公路是一条弯多、路窄、雾大、坎坷不平的盘山公路。前接组将在这条通向老山战区的唯一公路上连续奋战,把伤员一个不少地安全接回野战医疗所救治。

1984年4月27日深夜,天佑神威,老山地区电闪雷鸣,在疾风暴雨中,我铁流滚滚、气势如虹的云南边防部队借助大雨和夜暗的掩护,按照总部的要求及军区的作战部署,勇敢地向前沿攻击出发阵地挺进。一路上,所有指战员怀着对祖国和人民的赤胆忠心,怀着对强占我神圣领土的入侵之敌的刻骨仇恨,赴汤蹈火,义无反顾地奔向沙场。

年轻的官兵们个个视死如归,抱着血洒疆场的革命信念,誓死收回祖国不可分割的神圣领土。经过数小时的急行军,他们冒着大雨按时潜入敌人眼皮子底下的攻击出发阵地,营、连、排、班等作战单位及每一个战士都按照战前的具体作战分工选定了各自第一时间的攻击目标。

兵贵神速,我军人不知,鬼不晓地潜入离敌人阵地只有百米左右的地方数小时,有的甚至潜伏在距离敌人哨位只有十多米的位置,连敌人的呼吸声、磨牙声和梦话声都能听得一清二楚,真是不可思议。没有严密组织纪律的部队,绝对不可能有如此卓越的表现。我们为有这支纪律严密,所向披靡的铁军感到无比自豪,为伟大的人民军队点赞。

万事俱备,只待冲锋的号令。

1984年4月28日,是当年参战将士难以忘怀,刻骨铭心的日子。凌晨5点56分,时间在这里永远定格。随着三颗红色信号弹腾空而起,布防在以船头村为中心的猛硐乡、芭蕉坪、交趾城等阵地的我军加农炮、榴弹炮、迫击炮、火箭炮、加榴炮等数百门各种火炮同时发出怒吼,顿时老山方向弹如飞蝗,几乎打红了半边天,一颗颗弹头飞向敌人盘踞在老山地区的各个高地,覆盖了老山及其马林、杨万、船头等地的敌军炮兵、步兵阵地、指挥所和仓库等414个目标。随着炮火延伸,担负老山主攻任务的我英雄部队的官兵们赴汤蹈火,迅速发起勇猛进攻,将士们前赴后继,前面的倒下了,后面的又冲上去……

潜伏在冲击出发位置的秦国富带领突击排30多名勇士向离弦的箭一样冲向124号高地。当冲击到125号和124号高地之间的凹部时,突然遭到左侧无名高地敌人一挺重机枪的火力压制。秦国富从战士手中接过火箭筒,机智灵活地向前运动,摧毁了敌重机枪火力点,当场击毙2名敌人,扫除了前进障碍。接着,秦国富又冒着敌人猛烈的炮火和枪林弹雨,与指导员樊波带领10名战士交替掩护抢占表面阵地。在堑壕激烈的争夺战斗中,秦国富又先后毙敌3名,缴获电话单机1部,望远镜1具。124号高地顺利拿下并巩固后,为1营正面突击,掩护友邻部队穿插迂回攻占其它高地创造先决条件,为整个老山作战的胜利立下了汗马功劳……

陈洪远孤身奋战6个多小时、击毙16名越军、捣毁一个连级指挥所,充分展示了爱国主义和革命英雄主义精神。

铁血营长臧雷指挥全营经过5个多小时的浴血奋战,一举收复老山主峰地区7个高地,全歼越军122团一个加强连。

118团三营营长臧雷

5连副连长、突击队长张大权带领由一、二排组成的突击队奋勇冲杀,连攻下22号、21号两个高地,突击队运用相互掩护、交叉攻击的战术,逐步向敌老山主峰阵地逼近。在我军的凌厉攻势下,越军开始收缩防御阵地,力图凭借坑道负隅顽抗。张大权怀抱一挺班用轻机枪,率队发起了艰苦卓绝的攻击,战斗中,张大权的右大腿被炮弹炸伤,小腹部被横飞的弹片削破一个洞,肠子和着鲜血从伤口处喷流出,他隐蔽在一个炮弹坑里,用手将掉出来的肠子塞回小肚子,撕开三角巾缠住了伤口,继续战斗。

在这天罕见的激战中,我步炮协同,共击毙、击伤越军900余人,摧毁越军火炮30余门、军车20辆。

这场战斗非常惨烈,我军虽然胜利收复老山地区,但胜利来之不易,千余名官兵血染沙场,其中233人为国捐躯,真是一寸山河一寸血啊!

老山主峰,战斗英雄张大权塑像

战役打响前,根据老山作战的特点,72医院野战医疗所除了本院医务人员外,上级还给该所配备了来自海陆空三军的野战外科技术专家小组。使医疗所救治技术水平得到了加强。

空军专家组的加入,在落水洞后方6公里外的一个小山头上建了一个野战直升机停机坪,使空中接运伤员变成现实。开创了从我空军诞生以来在离战场最近的地点接运众多伤员的记录,也创造了我军在一场战役中接运伤员数量最多的记录,为挽救众多伤员的生命,最大限度减少残疾率赢得了宝贵时间,创造了有利条件。

4月26日上午,当政委吴跃才宣布前接组11名临时战斗小组名单后,组长谢君集、副组长杨晓成立即带领大家做好前期前接后送的准备工作,及时组织了针对性的战前培训。重点强化了车辆运行中的战伤抢救训练、接送指征与标准培训、巧妙躲避敌人炮火袭击和防敌人小股特工偷袭的战术培训。接着,又给每台车都按要求配备了充足的急救药品、常用器材及抢救器材,以及相应的枪支弹药。

考虑到战区路况差,大卡车减震差,空车颠簸厉害等实际问题,为尽量减少车辆行驶途中因颠簸造成伤员的疼痛,前接组因地制宜,提前在车厢里装上了两吨左右的细沙,然后盖上草席和篷布。

72医院野战医疗所前接组不怕牺牲,提前来到设在老山脚下曼棍的师救护所。

这天,老天爷既掩护了我千军万马的军事行动,也考验和检验了我军收复老山的决心、信心、毅力和能力。大雨一直下个不停,这种恶劣的天气,给担负主攻任务的部队造成了巨大的困难,增加了不少的伤亡。也给担架队从敌人的枪炮中抢下伤员,给前接后送伤员带来了难以想象的困难。从曼棍的师救护所驻地向野战医疗所后送伤员,非常凶险,从夭六到交趾城这段13公里的战区公路,是敌人炮火封锁的重点路段,是老山战场的组成部分之一。

敌人除炮火封锁外,还经常派特工对我行进中的车辆进行袭扰。一路上,一辆接一辆挂着绿色伪装网的、向前沿阵地运送部队、武器弹药、给养物资的解放牌军车来来往往,我英雄的炮兵阵地上的各种远程火炮向袭击我军的敌人阵地群发着不计其数的炮弹,不断摧毁敌人冒头的炮兵阵地,打击反攻我前沿阵地的敌军步兵。调整哨冒着敌人的炮火指挥往返战区的车辆有序通行,敌方炮弹不断落在沿线公路两旁,有的直接命中公路路基,有的直接炸毁我方车辆、火炮、民房。这段炮火中的补给线,伤员重生的生命线到处弹片横飞,火光冲天,路面弹坑垒垒,车辆行驶非常困难。

由于气候因素,这里一会大雨,一会云雾,山头上冷得打寒战,山下河谷又热得让人喘不过气来。一天中,衣服一会干,一会湿,交替数次。

在这样装备差,战场环境恶劣,运送伤员条件差复杂的情况下,前接组的11名队员凭着救死扶伤的医者仁心,在这条充满死亡的公路上展开了日复一日的生命接力。

老山主峰山门横批:祖国知道我

4月28日,我云南边防部队在长达数百公里的边境线上实施长达数十天的炮击作战,在敌人疲于奔命,晕头转向,分不清东南西北,搞不清我军真实意图时,突然向盘踞在老山地区的敌人发起迅猛攻击,一举歼灭了入侵之敌,胜利收复了老山等高地。

在隆隆的炮声中,前接组的11名队员焦急地迎候战斗中英勇负伤的战友。

这天的战斗空前惨烈,我军虽然早已攻占表面阵地,但敌军的战斗力不可小觑,他们拼命抵抗、组织了一次又一次的反击,双方像拉锯式的反复争夺,枪声炮声响彻云霄。

我军攻克各个阵地,红旗插上老山主峰后,阴险狡猾的敌人看到大势已去的情况下,在组织残敌继续拼命反扑的同时,敌人的炮兵把作战重点转为对我后勤补给线的打击,不间断的炮火封锁我转运伤员和烈士的重点路段,组织特工人员对我支前民兵担架队进行一次又一次的阻击和袭扰,再加上从老山主峰各阵地到师救护所有千余米的高差,山高坡陡,道路泥泞,地雷密布,从火线上抢运伤员过程中除了要穿越一道道生死线外,抬一名伤员到师救护所几乎要十来个人才能完成。

为了抢救伤员的宝贵生命,担架队员们前赴后继,克服艰难险阻,花了七八个小时的时间才从阵地上抬下第一批伤员。有几位伤员在阵地上还是活人,但当担架队员们使出九牛二虎之力,从枪林弹雨中将他们抢运到师救护所时,已血干命尽,成为烈士。

【老山战场从主峰的海拔约1422米,到曼棍的师救护所高差近千米,山体陡峭,主峰附近坡度达六七十度,要六七个军工才能抬着一名伤员下山,险道上,步步惊心,战士的生命在军工的肩上延伸(摄影佚名)】

为了赢得抢救伤员宝贵生命的时间,担架队员们战特工,越雷场,跨险道,走泥丸,经过数小时的艰难跋涉,于当天下午2点左右,终于从枪林弹雨的火线上把第一批危重伤员抬到师救护所。

杨晓成医生说:“当我看到第一批危重伤员时,眼前的情况惨不忍睹,只见伤员们穿在身上的军装被子弹、弹片击穿了一个连一个的口子,被荆棘和树枝划成条状,几乎没有一个身上穿着完整军装的。他们全身上下都被雨水、泥水、血水渗透,草绿色的军装变成了板栗色。”

杨晓成医生接着说:“许多伤员受伤的部位虽然经过阵地上的自救互救和卫生员的仓促包扎,但由于战况惨烈,伤势严重,再加上大半天的雨淋水泡,几乎都还在渗着血水,有的残肢断臂上甚至还在往下滴着大滴大滴的鲜血,纱布和绑带几乎都是潮湿和红色的,还有部分伤员头上缠满纱布,面目全非……”

经过师救护所的重新包扎处置后,前接组接收了第一批伤员。伤员们要么昏迷不醒,要么发出痛苦的呻吟。

杨晓成医生回忆说:“我接的第一批6个伤员中,有5个处于昏睡状态,在我向车上抬第5个伤员时,这位伤员从昏迷中惊醒,突然爬起来高喊‘为张连长报仇,同志们冲呀!……’

待我轻轻放下担架,准备扶他躺下时,这位伤员又昏迷过去。”

这就是亚热带山岳丛林地作战真实、惨烈的场景。前接组的同志们的心情都非常沉重。暗下决心,一定要多拉快跑,在后送途中,精心照料好每一位移交到自己手里的伤员,在二十多公里的生命线上,即使粉身碎骨,也要确保伤员们的安全。不论多苦多累,只要自己不有一口气,也要争分夺秒把伤员们接回野战医疗所,为挽救他们的宝贵生命赢得时间,创造条件。

失血性伤员的抢救工地分秒必争,为了减少后方医院重新诊断延误时间,师救护所在每一位伤员的上衣口袋里都装上一页纸的伤情档案。上面记录了伤员的部别、职别、姓名,性别,年龄,血型、伤情等等情况。

这批危重伤员从负伤到从火线上抢运下来,已经延误了七八个小时,由于失血过多,他们几乎都处于昏迷状态,生命垂危。时间就是生命,前接组把伤员们抬上解放牌汽车的车厢安顿好后,开启了与时间赛跑,与死神抢人的紧张、危险的前接后送工作。

随着第二批,第三批伤员的到来,为了争分夺秒把每一个伤员接到医疗所抢救,前接组连续奋战五天四夜没有睡觉,没有休息,在老山脚下的师野战救护所接到伤员就往回急驶,把伤员送到落水洞野战医疗所办完交接手续后又往前线赶路……11名前接队员连续一百多个小时没有迈进食堂和宿舍半步。饿了,啃一块圧缩饼干充饥,渴了,用一小口水润润嗓子。

为了确保接运伤员过程中不出任何意外,他们吃辣椒解困,涂风油精解乏,冒着敌人的炮火日复一日地奋战在接送伤员的路上。

在前接组队员的心中,只有战友,战友的生命,只有兄弟,兄弟的安危。在条件极其简陋的所谓临时救护车上,一个队员要医护10名危重伤员,这对于如今装备精良的120救护车上几位医生护士接一位病人,可谓天方夜谭。

接送陈洪远等300多名重伤员的杨晓成医生,是一位野战救护经验丰富,医风医德高尚,求实创新,敢于担当的好军医,是前接组的主心骨。

从火线上刚抢运下来的危重伤员,由于失血过多,大多数人处于脱水和半脱水状况,饥渴难忍,当他们从昏迷中醒来时,说的第一句话几乎都是我渴,提出的第一条要求也都是“医生,请给点水给我喝”。

4月28日下午两点半左右,杨晓成医生和驾驶员接到第一批危重伤员后,冒着敌人的炮火急驶在从曼棍救护所通往72医院野战医疗所的路上,途中一名重伤员从昏迷中醒来后,用微弱的声音对着杨晓成说:“医生,我渴,请给点水给我喝。”

杨晓成说“好的,兄弟稍等。”

说完,他把自己的水壶盖子拧开,将水倒在盖子里,一盖子一盖子喂到伤员口中,这名伤员饱饱的喝了杨医生水壶里的水后,满足地说:“真过瘾,我还以为此生是个渴死鬼的命呢。”

这个伤员刚说完,另一个清醒过来的伤员又叫着说“医生,我渴,我也要喝水。”

杨晓成摇了摇水壶,为难地说:“小兄弟,水没有了,你坚持一会,我们个把小时就到野战医疗所了,到医疗所后,不仅能满足你喝水吃饭的要求,还能治好你的伤,让你早日康复,重返前线。”

这名在战场上冲杀,在死亡线上挣扎了十多个小时的危重伤员,在滴水未下的情况下,又失望地昏迷过去。

杨医生带着愧疚的心情,迅速敲开一瓶葡萄糖水,喂到伤员嘴里……

此事让杨医生意识到,前接组除装备充足的药品和急救器材外,还要为每位伤员准备必要的凉开水。因为携带的军用水壶里的水即便自己一口不喝,也只能给十来个伤员润润嘴唇。

这批伤员运送到野战医疗所,杨晓成办完交接手续后,他顾不上吃饭,立即亲自收集了使用过的10多个生理盐水瓶,认认真真清洗干净和消毒处理后,装满凉开水搬到车上,作为给伤员们最珍贵的见面礼。从此,他接运的所有伤员途中随时都能喝上凉开水,满足了从战场下来的伤员们的喝水要求。

杨晓成医生想伤员所想,急伤员所需,用生理盐水瓶装凉开水供伤员饮用的做法立即在全组推广。

28日下午5点过钟,当杨晓成医生赶到曼棍战地救护所时,一眼望去,四处都是躺在担架上急需转往后方抢救的危重伤员,早一分钟将他们接运到技术力量比较强,设备相对齐全的野战医疗所,伤员们就多一分存活的希望和可能。

为了向死神争夺时间,最大限度减少伤员因延误抢救时间而牺牲的问题,杨晓成和谢君集两位医生提出突破原定的每辆解放牌军用卡车每次运送6名伤员的方案,大胆提出增大车载容量,增加担架密度,使每辆车每次运送伤员多达10名。这样一来,前接队员每车次可多接运4名伤员,虽然工作量增加了40%,风险成倍增加,但一名前接队员每昼夜可多接运30多名重伤员,全组可以多接运150名危重伤员。这150名危重伤员就有重生的希望和可能。

运送伤员途中,最危险的是遭到敌人的炮火袭击,由于从前线到后方有10多公里的公路在敌人炮火射程之内,敌人只要发现我车辆通过,就实施跟踪阻拦打击,前接组每一次通过这段封锁线,对大家都是一次生与死的考验。

前接队员既要注意安全又要照顾伤员,又要密切注意敌人的弹着点,防止被敌人的炮弹击中。一辆车上10名伤员和1名医生的生命直接掌握在驾驶员的手中,他们既要尽量绕开弹坑,减少颠簸,又要防止被敌人的炮弹直接命中导致车毁人亡。为此,5位驾驶员与敌人捉迷藏,斗智斗勇,随时观察途中敌人炮弹的弹着点,躲避敌人炮弹。

夜间通过10多公里的封锁地段时,不能打开车灯,防止目标暴露。情况危急时,随车医生还要协助驾驶员疏导车辆通过。

4月29日凌晨1点过钟,杨晓成车组通过三转弯时,不仅遭到敌人炮火袭击,还遇到了罕见的浓雾,能见度只有五六米,几乎什么都看不到。驾驶员小向虽然技术精湛,胆识过人,但在这种事关10位伤员生命的特殊情况下,也不敢贸然前行,急得不知所措。

这段道路像天路一样,一边是悬崖绝壁,一边是万丈深渊,路面非常狭窄,稍有闪失,就会坠入深谷,车毁人亡。关键时候,杨晓成跳下车厢,用手电筒罩上红布,倒退着为驾驶员小向引路,在他的引导下,终于平安通过这段生死线。

前接组的队员们战前都向所领导做过保证,如果途中发生意外,只要自己不牺牲,都要竭尽全力保护伤员的安全。

敌人成千上万发炮弹,将十多公里的生命线炸得面目全非,路面弹坑一个连着一个,行驶过程中,车辆颠簸得非常厉害,伤员们不时发出痛苦的呻吟。杨晓成医生看在眼里,痛在心上。他摸索了将重伤员,尤其是头颅受伤的危重伤员抱在怀中,或用自己的腿垫在伤员头下做枕头的办法,不仅减少了伤员的疼痛,最关键的是能随时掌握伤员的伤情变化,以便在第一时间采取抢救措施,确保伤员少出或不出问题。杨晓成医生的这一做法,很快成为前接组一条不成文的规定。

接运战斗英雄史光柱的是前接组组长谢君集医生。史光柱所在的连队卫生员张兴武费尽千辛万苦,使出九牛二虎之力,冒死将史光柱背到师救护所时,他已气息奄奄。救护所的医护人员立即采取抢救措施,将缠在史光柱头上的被血水、泥水严重污染的纱布和绑带换下,对伤口进行消毒处理后重新给史光柱进行包扎,注射了抗休克和抗感染的针水,并给他挂上输液瓶,转运途中不间断地给他补充生理盐水。

谢君集医生接到这批伤员后,当看到史光柱伤情非常严重,生命体征微弱时,很为这位战友的生命担忧,一路上,谢君集一直把史光柱抱在怀里,手里高高举着输液瓶,左手酸痛了,就换成右手……

一直坚持了近2个小时,直到把史光柱等10名伤员送到落水洞,与医疗所医生办完交接手续后,他才如释重负,累得瘫倒在地。

队员们途中最怕的是伤员伤情突然出现变化。为此,前接组的医护人员要随时注意观察每一位伤员的情况,察看伤口包扎有无松动,有没有出血渗血问题。每30分钟就要观察一次危重伤员的瞳孔反射情况。听诊心脏、摸脉搏、注意液体输注情况等等。

由于车辆行驶途中颠簸得非常厉害,接运途中大部分伤员出现的主要问题是输液部位漏液肿胀。这时,队员们就要停下车来,经过消毒后再重新进行静脉穿刺注射,使输液保持到野战医疗所。白天重新进行静脉穿刺注射相对容易,但夜晚在手电光源下穿刺静脉很难,好在大家都是“一针见血”的高手,几乎次次成功。

如果途中发生呼吸心跳骤停的意外情况,前接组的队员就必须立即施行抢救。一次,前接组队员冯正祥护士在接运伤员的途中,一位危重伤员伤情恶化,心脏突然停止了跳动。因心脏突然停止搏动,射血功能终止,脑供血中断陷入昏迷状态。

观察危重伤员的瞳孔反射情况

危急时刻,冯正祥叫驾驶员将车停靠在路边,他凭着丰富的临床抢救经验,立即对伤员进行胸外心脏按压,接着进行口对口的人工呼吸,在静脉通道建立不了的情况下,他又用心内注射肾上腺素的办法使伤员心脏复搏。由于方法得当,施救有力,挽救了这个伤员的生命。为此,冯正祥同志荣立二等功一次。

从4月28日老山作战打响到7月中旬,敌人明知老山是我神圣不可侵犯的领土,明知以小欺大理亏,清楚蚂蚁撼不了大树,晓得打不过攻无不克,战无不胜的我军,但他们仍不服输,不甘心,不认败,硬逼着他的所谓王牌部队发动连、营、团的反攻。7月12日,敌军冒天下之大不韪,悍然发动史无前例的师级规模的反攻,当天的战斗,敌军以惨败而告终,在我前沿阵地面前尸横遍野,丢下了3000多具尸体。

前接组在炮火硝烟中日复一日地战斗在这条延续伤员生命的生死交通线上,以白衣战士的大爱和关怀,先后从前沿救护所将1500多名伤员接到野战医疗所,并且做到了抢运途中无一死亡的奇迹,为挽救战士们的生命立了头功。

前接组接回,并通过医疗所医生们精益求精的医术,无微不至的护理,从死神手里拽回生命的就有史光柱、秦国富、陈洪远等被军委授予称号的战斗英雄。

据前接组杨晓成医生回忆,他亲自接的一名伤票上写着陈洪远名字的伤员,在从曼棍到落水洞野战医疗所的途中,生命体征微弱,生命垂危,在车厢里,他一会为这位伤员喂水,一会呼唤着这位伤员的名字,要伤员一定要坚强,一定要挺住……

陈洪远是贵州镇远县人,当时是“老山主攻团”1营1连4班班长。战斗开始后,陈洪远所在的1营担任穿插敌后的任务。当队伍行进至越军防御结合部时,遭到猛烈的炮火袭击。部队被打散后,陈洪远与大部队失去联系,变成孤身一人。

身为军人,使命大过天,他心想,只要还活着,就得坚决完成战斗任务。陈洪远掏出指北针,判明方向后,毅然向着枪声激烈的南方冲去。

当时,敌我阵地犬牙交错,陈洪远基本上都是在越军的网状阵地间潜行,这跟与死神同行无异。一个小时后,他打响了歼灭越军的第一枪。在一座高地东面的敌阵地中,陈洪远发现了两名拿着望远镜的越军,他利用草丛作掩护慢慢靠近,瞅准时机果断举枪,将其中一个敌人军官干掉,在另一个还没反应过来时,第二颗子弹已经射出枪膛。

20多分钟后,4个抬着高射机枪的越军再次撞到他的枪口下,陈洪远伏在草丛中,一直等到他们离自己只有10多米,低头构筑机枪工事时,才猛然跃出,一阵扫射,将4个敌人全部击毙。

一击得手的陈洪远迅速转移位置,在壕沟中听到嘀嘀咕咕的电报声,他马上变得亢奋起来,知道自己找到了一个越军指挥所。他拉响两颗手榴弹扔了进去,然后冲进指挥所,击毙一名还戴着耳机说话的越军军官,接着对躺在地上的几个越军每人补了两枪。整个过程一气呵成,令人叫绝!陈洪远此时可能还不知道,他端掉的这个敌人的连指挥所非常关键,为2营和3营在作战中避免了更大的伤亡,做出了重要贡献。

之后,陈洪远带着从指挥所缴获的战利品,一路伺机歼敌,途中与他相遇的越军,不少成了他的枪下鬼,而他自己左腕和左眉骨中弹,浑身是血,左眼几乎失明。他简单包扎一下后,继续前行。

路上陈洪远遇到了我军3名失散的伤员,其中一人双腿被炸断,他把伤员组成临时战斗小组,带领大家边战斗,边寻找部队。

陈洪远以惊人的毅力,忍着伤口发炎,伤情恶化,饥饿干渴,在丛林中艰难前进,走累了爬,爬累了休息一下,再继续爬,直到第3天,战友们终于在57号高地山脚下的丛林里找到了不成人形、已经虚脱的陈洪远和另外3名伤员。

副团长向坤山后来回忆:当时陈洪远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

当担架队员冒着枪林弹雨把陈洪远送到师救护所进行包扎和抢救时,正赶上杨晓成医生的到来。杨晓成把他的担架放在靠车厢前面的位置,途中,由于陈洪远负伤后连续多日没有得到及时有效的救治,几处伤口化脓,处于昏迷和半昏迷状态。

一路上,杨晓成医生精心照顾,他跪在行驶中的汽车上的陈洪远身旁,给他高高举着输液瓶输液。

车辆行到交趾城时,突然遭到敌人炮火的猛烈袭击,驾驶员在躲避敌人炮弹时,猛然一个急刹车,杨晓成医生条件反射式地扑在陈洪远身上……

驾驶员果断地一脚刹车,炮弹在车辆前方十多米远的公路中间爆炸,多块弹片飞到他们的车上,其中有一块深深地刺入支撑伪装网的三角钢上,驾驶员和杨晓成医生几乎同时说了一声,好险啊!

【陈洪远,118团1连4班班长,1962年生于贵州镇远,1980年10月入伍。在收复老山之战中,陈洪远所在一营担负穿插任务,遭敌猛烈炮击后与战友失去联络,孤身一人前往高地,6次与敌接触,毙敌16人,两次负伤,在战场坚持三天三夜后生还,创我军孤胆歼敌的英雄纪录,被军委授予“孤胆英雄”荣誉称号】

如果要不是驾驶员果断地刹车,这发炮弹正好直接命中他们的这辆车,要真那样,在前线战场上没有牺牲的十名战士和杨晓成及驾驶员将同时去见老祖宗马克思了,其后果不堪设想。

虽然成功躲避了敌人炮弹的直接命中,但当杨晓成扑在陈洪远身上时,输液的针头被采掉。过了敌人封锁区后,杨晓成医生叫驾驶员停车,消毒穿刺,重新给陈洪远输上液体。这次接运伤员,可谓福大命大。

杨晓成医生和驾驶员克服千难万险将这批伤员送到野战医疗所后,他还特地向手术组外科主任陈训儒和段朝周等医生介绍了师救护所医生叙述的陈洪远伤情及孤身奋战6个多小时、击毙16名越军、捣毁一个连级指挥所的骄人战绩。提请医生们千方百计治好陈洪远的伤。

通过一线战友、师救护所、前接组的生命接力,在72医院野战医疗所医生们的全力救治下,陈洪远虽然失去了左眼,但终于脱离危险,保住了生命。后来,杨晓成医生得知陈洪远被中央军委授予“孤胆英雄”荣誉称号的消息后,心里特别有成就感。

在五天四夜的连续作战中,出动前接后送车辆百余台次,前接伤员629人。后送伤员273人,途中救护重危伤员511人,无一人死亡,为伤员的救治赢得了时间,作出了贡献,受到参战部队高度评价,被原昆明军区授予“老山战救模范组”荣誉称号。

战争结束后,陈洪远保持英雄本色,从没有因为自己是战斗英雄而居功自傲,从不向组织提任何要求。在某部当宣传股长时,他坚持每天骑自行车上下班,因为眼睛残疾,几次连人带车掉进臭水沟。2013年陈洪远退休后,仍然拖着伤残之躯东奔西走,先后作了千余场事迹报告,宣扬英雄历史,传播老山精神。

过了封锁区后,正碰上杨晓成医生的车组,杨晓成医生看到满是黄土碎石的车辆,立即停车了解伤亡情况,两人下车后,朱秀国抱着杨晓成说:“杨医生,我们刚才差点被敌人的炮弹报销了,我差点见不到你们了,要是我们这车伤员有个三长两短,我怎么面见首长和同志们呀!”

杨晓成医生安慰说:“小朱,你们这叫有惊无险,伤员们福大命大,事情已经过去了,大难不死,你和伤员必有后福!”

他们互相行了军礼,互道多保重后,各自登车出发。

前接组除了要完成好从前线救护所接回伤员的艰巨任务外,还担负后送危重伤员的任务。

按前线指挥部下达的任务,72医院野战医疗所的主要任务是救治师救护所转运下来的所有伤员,待伤情稳定后,对没有生命危险,十天左右能康复出院,能重返战场的伤员,留院就地养伤。对伤情严重,未摆脱生命危险、留下残疾的危重伤员,将根据伤情,转送到条件更好的后方医院救治。对其中的一部分危重伤员,由前接组送到离医疗所十余公里外的一个野战直升机场,移交给空军救护组将他们空运到昆明、贵阳等后方医院救治。一部分由前接组直接用解放牌卡车送到设在西畴县兴街乡的58医院和文山县的67医院救治。

转运伤员,核对每一个伤员的信息

杨晓成医生在转运伤员到后方医院的途中,发生过一件记忆犹新、永生难忘的故事。

1985年5月初的一天,杨晓成医生奉命送十名危重伤员到设在兴街的58医院救治,途经麻栗坡县城时,一位从昏迷中醒来的伤员说:“医生,我好久没抽烟了,我想抽支烟。”

杨晓成医生抬头一看,红绿灯路口附近正好有一个卖烟酒的商店,为了满足这位九死一生的伤员的要求,他叫驾驶员停车。

车刚停稳,杨晓成医生就跳下车厢,跑到商店为伤员买烟,售货员按要求递过来一条云烟,但当杨晓成医生接过云烟,问过价格后,他用手往上衣袋一摸,除了摸出运送伤员的移交清单外,身无分文。此时,他才想起,进入战区后,因为战场上不需要用钱,部队没发过工资,于是他尴尬地退回香烟,红着脸向售货员说了一声“对不起,我忘记带钱了,请谅解!”杨晓成医生红着脸,羞愧地离开了烟酒店。

当杨晓成医生返回盖着伪装网、插着红十字标志的解放牌卡车时,数十名男女老幼已把卡车团团围住,大家得知车上载着多名危重伤员时,一位男青年喊了一声,新一代最可爱的人受伤了,向收复老山的英雄学习,向人民功臣致敬。一时间,一传十,十传百……半条街道的老乡们有的送上鸡蛋、有的送上水果、有的送上糕点、有的送上饼干和糖果……烟酒店的女服务员把店里剩下的香烟全部抱过来,要杨晓成医生收下。

杨晓成医生说:“小妹妹,烟不买了,我没带钱。”

女服务员哽咽地说:“你们连命都不要,这些烟就是我慰问亲人解放军的,你一定要代伤员们收下。”

十位伤员的伤情非常严重,没时间说更多感谢的话,杨晓成医生爬上车厢,当他看到堆在车厢中的一大堆老乡们赠送的慰问品时,感动地说:我代表车上所有的伤员谢谢父老乡亲们,待他们伤好后,我送他们立即重返前线,坚决打击侵略者,保卫边疆的安宁。

车下,众乡亲高喊,祝亲人解放军早日康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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